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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is Hong

如果所有人都在说话,那么听众在哪里?



拍摄途径路线:广州—瑞丽—大理—香格里拉—梅里—哈巴—然乌—玉树—哈密—奎屯—巴音布鲁克—库车—吐鲁番—敦煌—兰州—西安—广州。耗时一个月。


川藏线的骑行者

这一路川藏线上,遇见络绎不绝的骑行者,让我看见了一种走出去的勇敢。停车休息期间,和其中一位骑行者攀谈起来,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瘦瘦高高,戴眼镜。

“你从哪儿来呀?”他问我。

“南京,但这趟是从广州出发一路开来的。你呢?”

“哦,南京啊,我是昆明的,但在南京上的大学,南京大学。毕业后在南京工作了几年,后来就回老家跑专车。”

“跑专车很辛苦吧?”其实我是好奇,南大毕业的专车司机,不多见啊。

“辛苦点儿,但自由嘛,我两个孩子,他们妈妈是银行工作的,忙,家里有啥子事,两个人都朝九晚五的话照顾不过来。” “怎么想起来骑川藏线的?”一直很想了解每一位骑行者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初衷,让他们出发。

“就是喜欢骑车。我这个人,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你看我做的工作,司机,也是不用和人打交道的。两眼望前方,开啊开,人车合一,简单。骑车嘛,一样的道理,我觉得最理想的生活就是,不开车的时候可以骑骑车,骑遍全中国。等孩子大些了,带着孩子骑。” “我觉得你很会和我打交道啊。”我笑着调侃。 “唔,我说的不够准确,和陌生人打交道我是很喜欢的,没啥子负担,而且还能听到很多故事,可以回去讲给孩子们听。”

“今晚骑到哪里住下?” “下一个站点还有差不多20公里,看体力,累了就直接住下,不累的话就再往下骑一个。”


想起宋朝诗人柳永的那句“今宵酒醒何处?”中国文化里早早的就抒发了人们对行走的向往。


通往冰川的蜿蜒小路


夕阳下的牧民小屋


在岩石上小睡的藏民与他的小马驹


冰川脚下骑马的藏民


开拖拉机的藏族大哥


从冰川里接的水,清凉。


往冰川走去的疯帽子老师和我。photo by高老师


当地热情的藏民,拿着手机拍正在拍我的他


常常有朋友和我说,好想像你一样说走就走,好像做什么都很自由,没有阻碍。我会问他,你爱什么?然后我会说,那就去做呗。很多人认为出行要花费巨额的金钱,而恰恰相反,大部分常常出行的人并非家财万贯,但他们总能找到一些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初衷。而有的时候初衷真的比能力更重要。没有初衷,可能就没有出发点,连起跑点都没有。孙悟空那么厉害,他一翻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那他直接去取经不是很简单?为什么还要师徒一行四人跋山涉水呢?因为孙悟空没有初衷,而唐三藏有,只是没有取经的能力。所以我常常觉得,只要有初衷,然后跟着心行动起来,哪怕终点的风景和当初想的不一样,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上一篇文章,很多朋友留言说喜欢那句——“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心要去哪里,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其实表达的是同一种心境。


致敬川藏线上,心有所爱,身有所行,有生之年,对得起自己的人们。

边疆大地的村落与人民

在广袤的边疆大地上,行走在独库公路,人烟稀少,可能开车好多公里,才碰见一个村落。动物比人的数量多,也更容易遇见,下一个转角,可能就遇见成群的牛羊。

从飞机上看到的山河村落与亲临公路上看到的全然不同。这里的村落,主要的定居点都是依河流、湿地而建,生活质朴,也比较艰辛,绝大多数时候,牧区的人们在冬季和夏季逐水草而居。因此,在荒凉无人的草原与山脊间,驱车很容易看见零星的帐篷,这些是牧民居住的地方。


这里远离城市的灯光,夜晚的繁星伸手可触。



(治疗颈椎病请横屏)





沿途的一天,去到了当地的一所希望小学,也是为了将此趟行程的赞助商捐赠的物资安稳的送达到每一位孩子的手里。

拍摄期间和一位老师闲聊起来。老师姓李,长得很清秀,不高的个子,说话慢慢的,在这个村里长大,后来去乌鲁木齐上学,现在又回到了村里教书。她说,对于自己是乡村孩子的身份认同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也曾苦恼过。在七八岁进城上学的时候,发现全班同学里,就她一个是在乡村长大的,就像一只放养的小兽,不懂得如何与城里的同学相处。总觉得,那些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有多么令人惊叹的世界和眼界啊,他们知道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很快,他们知道的东西我全知道了,而我知道的东西他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常常和这群孩子们说,你们是特别幸福的,城里的孩子上一百堂美术课,不如你们每天多看几眼身边走过上学的路。”

我后来从孩子们那里听说,李老师是他们最喜欢的老师,我问他们为什么呀,一个孩子咧着嘴笑着说,“因为她好看”,另一个孩子说,“因为她会带着我们玩儿”,又一个孩子说,“因为李老师不教我们大道理,嘻嘻”。

再后来,孩子们和我们分享他们的梦想,有几个想当设计师,足球运动员,还有好几个女生说想当演员,看着这些可爱的脸蛋儿,心想,也许几年后下一个迪丽热巴或是佟丽娅就从这儿出来了。


此刻的我正看着孩子们围着潇潇,认真的听她唱歌。教室里突然变得特别安静,只有潇潇的歌声,和孩子们跟着节拍的拍手声。

这让我想到曾经在拉萨的盲童学校和一群盲人孩子交流,几十个学生坐在台下,教室里安静得出奇。那些孩子们,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庄严安然,他们调动听觉和心来感知我,正在讲话的我紧张到无所适从,太长时间没有被一群人这么安静又专注地倾听,当时我不知不觉的哭了,那是一种好到不安的感觉。


在这个散乱的世界,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却独独少了那位坐在对面,认真聆听、静静端详你的听众。如果所有人都在说话,那么,听众在哪里?我们所有人,陷入了言语世界带来的狂欢,悲凉,到头来是一群人的孤单。


安静与专注是我们最为稀缺的东西。经常,不由自主的,我们就成为了众声喧哗的一部分,所以每天给自己一个安静独处的时刻,哪怕只是二三十分钟,静下来,做自己认真的聆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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