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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is Hong

存在都是有原因的


一位同样喜欢写作的同事和我感慨道:写作的好处是,连你记忆中最不堪回首的片段,都能成为宝贵的素材。

的确是这样的啊。


这一天上海下了一场大雨,人在天光和雨声中醒来。一早收到酒店通知,今天会被集体转移去自己的城市,继续完成接下来的隔离天数。家人问我定点隔离的感觉如何,我说除了足不出户外,没有太大差别。我不太在意居所在哪儿,常常根据另一半来决定。可以四处为家的自由,或是定居在某处也好,只要居所里面的布局让我觉得舒适,窗外能有点儿景,当然如果身边没有对的人,独居也很好。但与四处游走不同的是,我倾向于在一个地方至少住上个一阵子,每天有规律地起居生活,时间长到可以沉淀下来,让当地的事物慢慢进入内心。


差不多半年前,三月份的时候,我接到编剧兼导演MJ的电话,说她在写一部新的剧本,拿到了赞助,剧里有一个女主人公的灵感来自于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出演,以及时间档期的安排。那通电话我们讲了很久,从她最初构想故事的原型,到生活中她的很多亲身经历,于是剧本也一改再改,包括疫情影响到整个团队的进程,非常的不容易。我一开始很犹豫,因为自己比较习惯是镜头后面的人,更没有想过参与一部戏的表演,在表演方面,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很怕辜负了她的信任。我很擅长去鼓励发掘别人身上的潜力,但真正到了自己这儿,有时候还是有些退缩和保守。二十出头的时候被经纪公司找过,也拒绝了,那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够沉淀,只想先立足起来,对自己也有些条条框框。然而可能是女人过了三十岁,路更宽胆儿更大了吧,后来就真的被MJ说动了,也经历了试镜对台词搭戏的拍摄。以前都是帮别人拍,头一次自己站在镜头前面讲台词,其实还是很羞涩,是非常全新的体验。不过因为各方面因素,最终还是没能有幸出演这个角色。但真的特别感谢MJ,如果不是她的真诚和她身上的那股劲儿,给了我这方面的力量,我估计是不会主动想到尝试表演去突破一下吧。我开玩笑说,如果之后我真的去演了什么角儿,都得归功于MJ这次的赏识。


存在即合理


定点隔离的这些日子,每天有规律地起居,一日三餐有工作人员送在门口自取,竟然过的挺惬意。朋友问我认不认床,我说不认,她说那就好,“等你结束隔离了我来找你吧,或者你来找我,我带你吃好吃的改善伙食”。每当有人对我说“我带你“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温暖,很喜欢,有种被照顾的感觉,所以我也喜欢照顾别人。但也遇到过不那么喜欢类似表达方式的人。其实人越简单,往往怀着美好的初心去做一件事时,越是不会想太多。初心容易被不同频率的人解读成不同的意思,言语有时候很无力,当人与人不同频率,沟通像是解释,解释成了申辩,沉默是一种态度,无言是一种力量。


我的一位导师Q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有千千万万种人,但是单从底层价值观来看待,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感情驱动的人,一类是利益驱动的人,说的直白一点,一类是重感情的人,一类是更现实的人。这和感性和理性不同,感性和理性是性格上的表象,每个人都会有感性和理性的一面,而底层价值观是骨子里的东西,大多数人甚至很少去思考到这个层面。

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底层价值观呢,看重大的事件发生后,人们最终做出的选择。我见过一些利益驱动的人会觉得感情驱动的人幼稚,不懂世故,过于理想化;而反之,我也见过感情驱动的人则觉得利益驱动的人势利,世俗。但这些都是人们所用的形容词,也都是主观偏见。

我在感情和工作中都经历过不同底层价值观的人,久而久之更加能理解和接纳存在与不同。每个人都是很好的人,只是看重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人的一生精力有限,我们不可能顾及周全把所有事情都给做了、去和所有人都一直维持关系,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常说,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关系处着处着就淡了,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不和谐,不过是大家的底层价值观在驱动,让各自都觉得不再有必要花费精力了。当底层价值观不同的人相遇,想要长期相处,非常的难,真的有长期相处下来的,那一定是有很深的缘分和爱了。


我们因为爱而改变和成长,在认识自己的路上出发,体验,迷失,逃亡,回航,启程。成长的过程也是不断接纳人性的过程。但有些特别美好的东西就像空气,极其珍贵,却容易像空气一样被忽视,对我而言那是属于人们内心最真挚的感情,当有人用利益来伤害它,我会选择用金钱来守护它,然后仍然微笑地保护好自己心中的那份爱。


好几次一些朋友读到我的文章后,可能是触动到心灵了,打电话给我,我也会很感动。多年来身边积累了一些这样的朋友,不是靠平日互动的频率和聚会上的人数,而是靠心与心的距离,原来心的距离真的可以近到,你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隔着两个半球仍然能感应到对方。

写作,尤其是小说、散文,纪实类不算,不可避免会带着笔者的人生经历,就像导演写剧本拍电影一样,但生活经历只能是创作背景,不会成为直接的题材。至少我自己而言,发出来的文章必须已经是内观后的感悟和二次创作了。发文和写文不同,写文可以在任何时候,肆无忌惮的写,而发文还是会考虑到读者和生活中人们的感受,尤其是当读者越来越多,无形的责任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文字的力量有时候可以大到振奋人心,同时也可以具备等量的伤害力。而笔在写作者的手上,我希望自己算是个称职的写作者。


有一位读者留言,提到之前的一篇文章《如何自由快乐的工作》,关于我写的一句话:“要不要继续留在现任公司,你就看向你的老板,如果他现在各方面的状态是你以后想要的,你就继续留下来,如果不是,就早点走。” 这位读者说,如果自己对当下企业或组织的一些高层很失望,但又苦于一时做不到离开现在的局面,怎么办。

其实更多的是内在的那个力量,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瞬间的mindset转变。但如果目前真的做不到能够自由地选择,那就去理解和接纳人性的弱点吧,遵循社会世俗的规则,因为存在即合理,很多时候我们保留自己的立场,并不代表我们反对“对立面”的观点,接纳存在即合理就好。

当你发现当下所在的场域不同频,你要么拥有自由的能力可以成为不随波逐流的人,要么暂时顺从,成长自己到有一天可以追随内心有主动权选择,两种方式都是让当下的自己好过些。

以前一篇文章里写过,当你具备自由飞翔的力量,你就是自己的场域和平台,你去哪里都可以创造与你同频的场域,而不同频的场域,也无需让自己继续身在其中。


这几天在剪皇后镇钢琴师的片子,他应该是和我无论在底层价值观还是精神上都很契合的人之一。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很感同身受,大概意思是:“我常常觉得当今的主流音乐体系很奇怪,音乐本来应该是自由的,不带名利性质的,但主流的音乐体系似乎只是在支持极少数的那部分拥有世俗成功价值的音乐,而对于大多数的自由音乐人却不那么待见。” 我一方面非常理解他,另一方面也能明白主流价值体系的运作规则。

其实很多世俗的人追求的更多是艺术带给他们的价值,而不是艺术本身。就像很多人想要拥有精神领袖的名声,而不是他们的精神。这些人可能甚至都没有想过那个精神究竟是什么,从何而来,但他们需要那个名,越是缺乏那股精神力量,越是更需要那个名,需要那个场域,需要外在的拥戴。但这就是人性,因为存在即合理,我们都需要学着接纳人性。所以一些给我精神指引的、让我发自内心崇敬的精神引领者,反而都不是名利场上杰出活跃的人,他们反而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


世间很多极其通透的创作,例如电影、音乐、文字、艺术品、包括人,多半是大多数人不理解,部分人评判,少数人喜欢,极少数人为之动容。所以,让大多数人理解和喜欢,并不难,难的是创作自己认可的作品、敢于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模样,即便面对大多数人不理解,部分人评判,少数人喜欢,极少数人为之动容,你守的住心中那份自由的精神力量,那才是会伴随你一辈子的,最安全最可靠的东西。


不说话不做事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与场域就是我们面对世界的态度。有人说那是玄学,但其实它不是玄学,它是你童年里的回忆,是你读过的书,听过的音乐,走过的世界,经历过的事,做出的选择,欣赏的伙伴,亲密朋友的影子,家人的模样,看重的价值。它让我们在人群中看见同类,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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